【李达康中心／主沙李】除却春秋ABO（04）
*文章背景架空，与现实中任何国家党派无关。
心机深沉Alpha沙瑞金x性冷淡迟钝Omega李达康
“京州这把火，早就烧起来了。”将茶碗放回到茶几上，沙瑞金站起身。
“有人在玩火自焚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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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章
“你说完了？”
“说完了…吧。”
“赵东来，大风厂后续的日常安保工作用得着你专程’等我一天’跑来和我说？你是太清闲没事做，还是脑子在厂里被烧坏了？”
李达康啪的合上批示完的文件丢到桌角，马上又展开下一份，连半个眼神都没施舍给站在对面的下属。
赵东来早就习惯在和李达康交流时被他刻薄的嘴插刀子。
他想得很明白，打是亲骂是爱，哪天李达康不打不骂了，八成就到了被彻底放弃该主动递交辞呈的时候。所以即便回回被骂的狗血淋头，依然能一脸泰然笑对春风。
“我这不是还想来问问……”
“留着你的问题明天市委开会再说，”
笔下一顿，李达康想起法务小组会议上自己亲口认下的4500万大风厂员工安置费，少不得还要向眼前的人打秋风，于是有些心虚的放缓声音。“还有其他事吗？明天上午我还要到省委开个会。”
赵东来思索一下，将有关蔡成功的事情做了个简短汇报。
越听越忍不住皱眉，李达康搁下笔，抱着手臂往椅背上一躺。
“你是说省公安厅的人对蔡成功也很感兴趣，有一次还差点抢在你们之前给截了胡？”
“是，”赵东来点头，“也得亏蔡成功奸猾得像条泥鳅，从他们的人手里溜走了。不过这也给我们的搜捕工作造成了更多困扰。”
“这个祁同伟打什么鬼主意……”李达康沉着脸低声自语，忽而坐直身子微微前倾，煞有介事的看向赵东来。“东来，你有没有觉着，一一六那晚祁同伟几次三番给我提不妥当的建议，会不会是有心要故意激化矛盾？”
重重拉开写字台前的座椅，赵东来坐进去两腿一蹬，白眼翻出天灵盖。
“我的达康书记哟，您才发现啊？”
*
夜色里硝烟漫布。
待火药气味浓得开始呛人的时候，踩在一片瓦砾石子之中，汉东省两位公安机构内最高级别的alpha已经对峙多时。
祁同伟注视着拦在面前质疑他刚才提议的赵东来，挑起一个不阴不阳的笑。
不过是为人鹰犬，摆什么精忠报国的模样。
身后，被充当临时眺望台的破旧平房顶传来脚步，一个细瘦的身影撑着楼顶边沿桄榔一声跳到铁架梯上，没站稳就开始冷冷发笑。
“哟，都干什么呢？赵东来，把你的味儿给我统统收起来，油罐车没引燃很失望怎么着，用得着你在这里模拟爆炸现场？”
赵东来忙不迭把周身的信息素撤得一干二净。
那人站在架子上，居高临下，满脸嘲讽。
哦，是了，难怪反应强烈，倒忘记他也算是个Omega了。
自小相貌出众，分化成alpha后更是走到哪儿都不乏异性甚至同性追捧，祁同伟却是打心眼里厌恶着Omega：比如他的妻子梁璐。出身优越投了个好胎，却因为一点小小的情伤就自艾自怨，叫嚣着要报复世间所有alpha，简直蠢得可笑。
但高小琴是个例外。
她当然是个例外，论才智风华，手腕狠辣，试问天底下有几个alpha敢与她比肩？
至于……眼前这位京州市委书记。
祁同伟讨厌李达康，无关性别，他实实在在讨厌李达康这个人。
曾经，连高小琴都不无艳羡的赞叹，看李达康行事，有时候当真令人觉得痛快。
他没搭话，心里嗤之以鼻，只当作美女蛇难得露出小女儿的感性一面。
不多久，为着吕州月牙湖美食城审批一事，李达康被赵家踢出吕州沦为弃子，昔日恩师、直接受益者高育良震惊之下不免惶惶，但祁同伟却高兴万分。
“你瞧，”他嗅着怀里高小琴柔软的发梢，洋洋得意。“这世上有几人能够有资格痛痛快快的活着？痛快都是要付出代价的。”
然而现在李达康又站在了他眼前。
祁同伟侧仰着头，恰恰对上一双纤尘不染，只在鞋底帮子上略蹭了些浮沙的黑色皮鞋。
他不是第一次伏在李达康脚边了。
上一次是在汉东乡下，赵立春老家的祖坟前。
低垂头颅，祁同伟跪在修葺一新的墓碑前大声抽泣着。
他甚至连碑上的名字都没看清，只顾暗自焦炙，先前也酝酿了不短的时间，可事到临头他连一滴眼泪都挤不出来。
趁着赵立春还未曾注意，他只能悄悄将头埋得更低。
直到，余光中身侧距他最近的那双皮鞋，突然不加掩饰的朝着远处挪了一大步。
祁同伟不禁讶异的抬头。
李达康半垂眉眼，淡漠的在他毫无泪痕的脸上扫了一圈就移向别处，好似瞥见了什么不堪入目的秽物。
在刚才来乡下的车上，这位省委秘书处处长还满目钦佩的询问他荣获一级英模的事迹。谁都心知肚明，凭着灵县政绩，还有新任省委书记赵立春的宠信，李达康这个处长不过是一个短暂的过渡跳板，不出几月就会下放回地方主政，前途光明无量。祁同伟自然不敢怠慢，一路上二人也称得上相谈甚欢。
此时此刻，李达康却别开脸，连看都不愿再看他一眼。
跪在地上的祁同伟眼泪刷的一下子流了出来。
食不果腹的少年艰辛，接到录取通知书时全村人的轰动，与陈阳的相识相交再到天各一方，还有他永远无法回头的，怀揣一片丹心，金子般赤诚烂漫的汉东大学岁月。
须臾之间，和泪水一起涌出的是太多太多他以为早已遗忘的过往。
赵立春终于被惊动了。
一身黑衣，戴着金丝圆片眼镜的汉东省委书记亲自俯下身子，手搭在祁同伟哭得颤抖的肩头，一派和颜悦色。
”年轻人，这又不是你祖父的坟，你哭什么？男儿膝下有黄金，快站起来。”
狗屁黄金。
他天之骄子般的矜傲早随着汉东大学操场上捧着花的那一跪，尽数碎成了渣。
现在在赵家祖坟前，他生而为人的风骨，也同地底下那具不知道埋了多少年的尸体一样，腐烂化进了泥里。
他听见自己嘶哑悲恸着开口说道：“立春书记，老吾老以及人之老。”
罂粟的气息若隐若现。
“祁厅长，您也把味儿收一收，不知道的以为我们这儿上演虎门销烟呢。”
“行了，多大脸呢还说别人。”
李达康喝住出言调侃的赵东来，没理会他伸出来准备搀扶的手，利落将自己身上一件黑色羊绒外套扒了下来，丢进赵东来怀里。“赶快拿去给陈老，夜长天凉，再把老人家冻出病来可怎么办！”
赵东来欲言又止，最终还是抱着衣服领命而去。
李达康一直目送他离开，才将脸转向祁同伟。
他仍旧站在高高的铁架子上，顺着西装裤包裹着的笔直双腿望上去，只看得见他瘦削的下颌。
“祁厅长，你也去吧，保护好陈老的安全。”
大风厂的工人们在冷风里挤坐在一起，围成一个不大的半圆，将推土机和油罐车团团围住，倔强的捍卫着自己最后一点微薄的利益。
他们的正中央放着一把小竹椅，陈岩石佝偻着腰歪靠在椅背上，披着李达康那件不甚厚实的外套，已然疲惫睡去。
他确实变得苍老了。
祁同伟冷眼打量着老检察长的背影，蓦地生出一丝心酸。
但更多的，是翻滚着几乎将他吞噬的愤懑和恨意———
你能够为一群没什么交集的普通工人争取股权彻夜守在这里，为何当初不能为绝望中的我说上哪怕一句话？
抬手扶正头上的警帽，祁同伟头也不回的径自离去。
他没什么留下的必要。
至少今夜，京州的这把火再也烧不起来了。
*
不听从赵东来敷药建议的后果，就是第二天待李达康从办公室沙发上爬起来时，脚踝依然疼得难以着地。
去省委开会的路上，李达康想也没想就干脆否决了金秘书“把车直接开到省委会议楼门口”的提议，太扎眼了，在这风头浪尖上，任何工作或生活中的小细节他都不敢掉以轻心。
下了车艰难挨过一半路程，又发现他专门灌了新茶的茶杯被遗忘在车上，只得把充当拐杖的金秘书赶回去取茶杯，自己孤零零一人拖着腿一瘸一拐走在省委大院的小路上。
平整的小路尽头转一个弯，显露出一块崭新的篮球场。
篮球场……
李达康怔怔驻足。直到场内打球的人一个矫健的三步上篮，稳稳将球投进篮筐，才如梦初醒。
“沙…沙书记？”
一身灰色运动衣，抓紧开会前空闲时间和白秘书打对抗赛的沙瑞金抱着球回首，见李达康正站在场边，一脸惊讶。
“达康同志，”沙瑞金玩心大起，将手里的篮球用力朝他抛去，“接稳了。”
他眼看着李达康脸上的惊讶瞬间变成惊恐。
篮球堪堪擦着颧骨飞了过去，李达康下意识的后退一步，摔了个仰倒。
“李书记，要不您在这里等着，我去服务中心借辆轮椅过来吧？”
“不用不用，”坐在地上吓出一身汗的李达康冲白秘书连连摆手，被其他省委领导看见他坐着轮椅来开会像个什么样子。“我就是昨天不小心崴了下脚，待会儿叫金秘书过来扶着我走就行。”
他努力撑着地面想站起来，结果痛得直吸冷气。
事发后立即赶过来，蹲在他身侧板着脸沉默不语的沙瑞金忽然吩咐道。
“白秘书，你去医务室要一个应急药箱带回我办公室。”
白秘书应声起身，匆匆离去。
待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，李达康犹豫着是不是该宽慰一下沙瑞金，自己摔倒是腿瘸站不稳，和他并没有多大关系。
没等到他开口，沙瑞金忽然转过身去，留给他一个宽阔坚实的后背。
“来。”
他简促的说。
李达康一头雾水。
“来…什么？”
“你上来。”老当益壮的汉东省委书记拍了拍自己肩膀，朝他示意，“我背你回去。”
新任汉东省委书记到来后的第一次省委常委会议气氛相当糟糕。
会前，直到既定时间的最后一刻，省委书记沙瑞金和京州市委书记李达康才在众目之下姗姗来迟，后者还是由秘书处的白处长搀扶着走进会议室。
“达康书记，你身体还好吧？怎么就受伤了？”
坐在左侧第一位的高育良距离最近，他眼尖的发现李达康不仅腿脚不便，脸颊上还有几道新鲜的擦痕。
对上高育良殷殷关切的目光，李达康本能的想起暗地里给自己挖坑的祁同伟。这对汉大帮的模范师生，一个搅浑水一个和稀泥，哪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。
高育良搞不清楚这个李达康今天又吃错了什么药。
在会上死揪着祁同伟的哭坟往事大谈特谈，弄得自己十分丢面子，偏偏周围一众常委听得津津有味笑语欢声。不过很快，当沙瑞金顺势冻结了汉东一百二十五名干部的任命，在座所有人都笑不出来了。等到了会议最后，这位不显山不露水的新任省委书记又轻描淡写的投票表决，汉东省反贪局局长一职，由原先指挥丁义珍一案的最高检反贪局侦查处处长侯亮平接任。
各位常委们不由得面面相觑，每个人的心情都颇为沉重。
这是一个信号。
汉东要变天了。
“这个高育良和李达康倒真真是一对欢喜冤家。”会后，被留下来喝茶的省纪委书记田国富端着热气腾腾的盖碗茶，笑着摇了摇头。
随后，他又正色道。
“您问最高检点名要来的尚方宝剑如今也到位了，那这对冤家你用谁舍谁，留谁打谁，是不是也该做出个决断了？”
坐在对面沙发的沙瑞金慢悠悠一口一口品着茶水，片晌，才低沉说道。
“不知道，或许一个都不留。”
田国富点点头：“京州这把火，也该烧起来了。”
“京州这把火，早就烧起来了。”将茶碗放回到茶几上，沙瑞金站起身。
“有人在玩火自焚。”
他大步走向门口，推开沉重的双扇落地木门，将门外捧着一束鲜花经过的白秘书吓了一跳。
“这是什么？”沙瑞金抬了抬下巴指向白秘书手里的花。
“沙书记，这个是为了迎接明天到达的临省考察团专门采购的鲜花，多余出来一束，我正打算把它插到走廊的花瓶里……”
“我是问，这是什么花？”
“玫瑰。”白秘书不假思索的回答，末了，看着上司流露出些许笑意的双眼，又补充上一句。
“是林城玫瑰。”
修长细白的手指蜷缩在颈侧肩头，虚扶着不敢用力。
感受到背上那人的局促，沙瑞金微微偏过脸，鼻尖距指尖不过咫尺。
就是这个味道。
林城玫瑰。
沙瑞金冲白秘书伸出手。
“把花插在我办公室吧。”
林城雨京州火（下篇）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