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战:杜光亭/隆美尔
音乐剧:一粒沙/德扎

【伪装者/北平】【楼诚】家国与卿01

如果阿诚在最需要亲人的时候,遇见来寻哥哥的少年方孟韦……


文章名出自《建党伟业》,火车站台上小凤仙送蔡锷离京的那一幕。

松坡将军叹:“奈何,七尺之躯,已许国,再难许卿。”

随后,他南下起兵,仅仅一年时间便病逝日本。

两人自此一别,黄泉永隔,再无相见。

太悲哀,太遗憾。小凤仙并非完全不懂蔡锷,可是她终究无法与他比肩而立。

而楼诚,恰恰做到了这最难能可贵的一点。

明诚忠,但不是忠犬,更不是忠于明楼。他们只是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同一条路,又何其有幸的在踽行途中遇见对方,像是两个在黑暗中举着蜡烛的人,互为依靠着照亮前进的方向。

明诚的心很大,和明楼一样,宽广得怀揣着整个天下;有时又很小,鄙狭到只容得下自己认定的那唯一一人。

只有这样坚强而又细腻的两颗心,才做得到在相知的同时得以相伴,才称得上:铜墙铁壁。

楼诚二人,属于国,属于家,属于彼此。


幸哉,七尺之躯,许国,许家,亦许卿。


文章设定:

伪装者+北平无战事

人物年龄算是私设,若想重合两剧就无法做到完全还原。

开篇为1943年春,明台已经知道大哥是军统的人,双方已互通身份。



=========正文=========


第一章


明诚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再见到桂姨。


1943年2月4日   除夕

明公馆灯火通明,热水汀烧得正兴旺,暖融融的水汽在玻璃上结出一层白雾似的膜,把窗里窗外隔出两个世界,还未消散的饭菜香味使得整个厅里都弥漫着餍足过后的舒适懒散。

大家刚刚吃过年夜饭,菜色是当下这个时候难得的丰富。

桂花糖藕、水晶肴肉、熏鱼、油渣菜心、百叶结烧肉、腌笃鲜,加上餐后当点心的赤豆汤团,一大桌子菜都由阿香一个人大包大揽张罗出来。连挑剔惯了的小少爷明台都忍不住边吃边匀出嘴来称赞“阿香这手艺都快要赶上安婆了!”

安婆是阿香嫡亲祖母,在明家待了几十年的老厨娘,打从明楼父辈起,无一不是吃着她烧的菜长大的,明家人的口味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的。阿香自幼养在安婆身边,年纪比明台还小,可天生一股聪明爽利劲儿,学习起来上手极快,一把厨艺尽得祖母真传。

明镜很是喜欢她,常夸安婆好福气。是而那年上海沦陷,好福气的安婆无疾寿终,全家佣人散的散逃的逃,唯独留下阿香。多年下来,相处得倒如一家人般亲密。

桌上的残羹冷炙还没收,阿香被明台拉着躲到一边唧唧哝哝。

明楼酒足饭饱,松着领带挽起袖子,靠在沙发里摊着张报纸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,难得精神和身体一同放松下来。抬头不经意瞥见咬耳朵的那两人,神情鬼祟还露着兴奋,就猜到趁着过年,明台又要出鬼点子闹腾自己了。

无奈何地摇摇头:多大的人了,还是一团孩气!

随他们去吧。

再瞥一眼坐在一旁,和明镜边聊天边帮着剥杏仁的明诚,明楼扶了扶滑下鼻梁的眼镜,嘴角不自觉地微露出笑意。


果不其然,没一会儿明台就跑过来窝进明镜身侧,抱着大姐胳膊直倒苦水,说去了香港几个月听不着戏,戏瘾上来了憋得心痒。

明镜只当他小孩子撒娇,手指点着他额头直笑:“小祖宗,这年三十儿晚上,哪里去请戏班子呀?等明天去戏园看看开戏时间和剧目,有喜欢的姐姐陪你一起听。”

拢了拢搪瓷碗里的果仁,估摸着足够明天煮一顿杏仁茶了,明诚顺手掂了一枚喂进自己嘴里,透出几分幸灾乐祸:小少爷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呢。

“干嘛明天啊!”明台嚷嚷起来,摆出一副委屈面孔摇着大姐的胳膊“我现在就想听!”

“大小姐,记得从前大少爷最喜欢听戏,还喜欢自己唱。”阿香适时出来帮腔,明台歪着头冲她眨眨眼“我觉着唱得倒比外边还好。”

“不许胡闹。”明镜嘴上嗔责着,眼神却试探着往明楼那边飘。“你大哥怎么好给你们唱戏。”

“就是,”明诚忽然插了一句,拿过搪瓷碗塞到明台怀里“再说大哥除了一出梅龙镇,其他的唱词都记不全,根本比不上外边的。你安分吃杏仁吧,别听阿香胡说。”


这下子,明楼是彻底坐不住了。

只得抖抖腿上的报纸,折起来放到茶几上,站起身。

“大姐小弟想听戏,我这做大哥的只能彩衣娱亲了,就摆一出梅龙镇可好?”说着又转向满眼促黠毫不遮掩的明诚“你可别想躲,我这里正缺个伴曲的,快去拿二胡来!”


“李凤姐怀抱婴儿下楼来~”

梅龙镇是出欢喜团圆的热闹戏,明楼又特意捡了从李凤姐的《三拜》唱起,甫一开腔就让明台和阿香咯咯笑个不停,连明镜也快要撑不住。明楼倒是被挑起兴致,直接连着后边的《团圆》一齐唱下去。

但请母后宽心放,从今后朕要当一个好的儿子;

好的丈夫;

好的父亲;

好的君王。

人团圆,万年长。

二胡声悠扬,明诚拉着琴,眉眼尽染柔情,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面前的其乐融融的画面。

家国连年烽火,可若能保得家人岁月安和,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。

时间就永远定格在此刻吧,该有多美好。

他真心渴望着。


直到——

刺耳的门铃声突兀地响起。


明诚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再见到桂姨。

他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,手里的二胡砸在地上也丝毫不知。

双眼直勾勾的瞪向门厅里的妇人,犹如瞪着从十八重地狱里爬出的恶鬼。

死一般的寂静。

壁炉台上,西洋钟的钟摆像是当真凝固了似的。

有那么一刹那,明诚恍惚间又回到弄堂深处,那个上着锁,禁锢着他生命的阴晦小院。

背上一道道的伤口裂开了,温热热地淌下血来,肯定是今天又新挨了打。

寸余厚、一尺来长的毛竹板子,几下就让人皮开肉绽,牛毛细的毛竹刺一根根嵌在裂开的血肉里,针扎似的疼。

有多少天没吃到东西了?五脏六腑也生生的疼,胃袋冻得像揣了块冰,偏偏这冰又被他高热的体温捂化了,冰水流晃在空荡荡的腹腔,好像胃也跟着化掉了。

他想抬手摸摸自己融化的胃,可手臂沉重得如灌满了铅,动一动手指都费劲。

化就化掉吧,他自暴自弃地想,没了胃大概也就觉不出饥饿了。

水缸里的水灌满了吗?

院子角落里那盆脏衣服是不是还没洗完?

屋子里的地也该擦了吧?

天色看着黑黢黢的,再不赶快干活,晚了又要挨打……

………………


“阿诚!”

一声低沉急促的呼唤将他拉回现实,偏了偏头,明楼不知何时站到了身侧,正面露担忧地望着他。

第一次,明诚的目光没有停留地掠过他的脸,仍旧冷冰冰地落在桂姨身上。

深冬腊月的天,桂姨仅穿着件不甚干净粗布夹袄,局促畏缩地站着,怀中紧抱一个破旧的包裹,佝偻着背不敢抬头,头顶上明晃晃的吊灯正打照在她花白的鬓角和额前粗糙的皱纹上。

贫弱、寒酸、凄苦,历年来她身上所经历的一切在这灯光下都无所遁形。

明诚忽然想发笑。

时间太残忍又太仁慈。

美好的人和事总如流沙逝于掌心,无论怎么抓都抓不住。

而对于眼前这个丧绝人性心肠歹毒的女人,她居然能在施予了他数不清的痛苦折磨,甚至差点夺掉他性命之后,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衰老了。

衰老,然后拖着衰老的躯体,以弱者的姿态可怜巴巴又堂而皇之地站在令他重生的地方。

当真,

无耻至极。


明诚垂下眼帘,转身走向楼梯。

他片刻也无法忍受和这个女人待在同一个房间里,她从头到脚都令他恶心作呕。

“阿诚……”

这回出声唤他的是明镜。明家大姐紧了紧身上的披肩,颇为尴尬无奈地扫了眼桂姨,终归叹了口气。

“阿诚啊,是大姐疏忽了,一直都难以开口和你商量,谁知道……可是都这么些年过去了,桂姨她也老了,她……”

明诚猛地回头,两耳隆隆作响,后边的一个字也没听进去。他还保持着要上楼的姿势浑身僵直地站在楼梯上,垂首打量着明镜,木怔怔地盯着她的嘴唇开开合合,却怎么睁大眼睛也看不清她的面孔。

半晌,他昏噩地把目光挪向不远处的明楼,他的大哥脸上忧色愈加浓郁,但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,不曾有任何举动。

他明白,

他默许了。


明诚把踏在楼梯上的脚收了回来。

一股深深的怨气伴随着恐惧从心底直涌到脑门。

他转身冲下楼梯,避开明台想拦住他的手臂,头也不回地夺门而逃 。

“哎,阿诚哥!”

明楼抬手阻止了追到门口的明台,神色复杂地对着尚搞不清状况的弟弟说道。

“给他点时间,让他自己一个人静一静。”




下雪了。

疾行了大半条街,直到擦了发油的头发被雪珠浸润垂在额前,明诚方发现四周已是琉璃世界。

上海地处江南,鲜少有如此纷纷扬扬的大雪。

汽油灯下的树木银装素裹,道路两侧的人家屋顶上也缀满霜色。

前面不远处,靠近街角的那户宅院里有几支梅花从栅栏里旁逸斜出,雪白梅红甚是漂亮。

除夕雪夜,万家灯火。

如此动荡不安朝不保夕的年代,能够凑齐一家人,在暖和的屋子里吃顿热乎乎的年夜饭,一起守岁过个年,是多少人家千般万般求不得的奢侈心愿。

可就在这个夜里,他从一直以来庇佑他成长,让他视若珍宝的家里逃了出来。

埋头缓缓向前走着,皮鞋陷进松软的积雪里,鞋面打湿后沾染得亮晶晶的。

明诚心下一片茫然。

然而他还能去哪儿呢。

脚下的步伐稍稍一滞,抬首间他的眼神已恢复一个训练有素的特工应有的凌厉警惕。


身后有人。


事发突然,他出门时连件外套都未来及穿,更别提带枪。

不动声色地从马甲里抽出领带,明诚边走边飞快地取下领带夹,手指几经翻弄便将那不起眼的装饰品弯成一个易于拿捏的形状,露出的夹子内端竟锋锐如刺。

跟踪者和他尚且保持着一段距离,听得出每步都落得小心翼翼,可惜技术实在糟糕,想不被人察觉都难。

不知是何方派来的小鬼,未免也太小觑他了。

心里暗自嗤笑,眼看就快靠近路口,明诚忽迈几个箭步,身形一闪就消失在了转角。

身后那人被惊得脚步一顿,显然措手不及。紧接着,竟慌慌张张地跑着追了过来。

果真是个门外汉。

明诚谨慎地将自己隐蔽在阴影之中,待眼角堪堪瞥见跟踪者的衣角时,便伸手将人一把扯了过来。他今晚本就憋了一肚子愤懑怨气,下手时毫不留情,用了十成十的力道将人摔到墙边,又扭过他两只手臂擒在身后。

那人身形消瘦且猝不及防,在明诚手中如同一个软绵绵的玩偶,额头重重砸在围墙上,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惊叫。

明诚冷笑着,指尖的领带夹恰抵在跟踪者的颈间,顷刻即可刺穿他的喉咙。

“阁下好兴致啊,大年三十不回家,专程来陪我散步吗?”

手掌下被挟持的身体颤抖了一下,明诚捏紧他腕骨的同时不由得皱起了眉,这人衣饰不菲,又显得太过单薄脆弱,不像是任何一方的喽啰,倒活像是个还未成年的孩子。

虽然疑惑,但手中并无松懈,反而将领带夹抵得更深了几分。

“说吧,哪边派你来的?”


“那你呢?”

沉默良久,跟踪者终于开口,声音微微发颤,但出乎意料的清透,甚至还带着些许熟悉。

“大年三十,你为什么从…那里冲出来,为什么不和他们一起过年?”

明诚没有回答。

不知为何。

一丝古怪的、难以言喻的感觉从他心里蔓延出来。

似是有什么东西欲动而出,又似是有什么秘密尘封多年终于得以窥破。

他犹豫片刻,收回了指尖的领带夹,伸手拂落那人头上滚着银鼠绒边的连衣帽,掰着下颌将他的头转了过来。

黑色的瞳仁瞬间绽大,明诚震惊万分地后退一步,差点松开了手中的辖制。


那是一张和他自己一模一样的脸。






补充:

桂姨的外貌被写得更苍老了些,实在是剧中太年轻壮硕,哪里像是做不了重活生存不下去的样子啊,大姐想同情都同情不来吧。

另外,阿诚跑出门这个举动或许会有人觉得过激?其实人的感情在某些时刻是无法被完美控制的,尤其是面对自己最珍视的东西最珍视的人,但同时人是有理智有思想的,所以经过一段时间的冷静,很多想法都会随之改变。

好吧不废话了其实我就是想让阿诚哥冲出去捉弟弟~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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